被指控“性关系丑闻”背后，蔡徐坤的“顶流”偶像兴衰史
*本文为「三联生活周刊」原创内容
编辑｜王海燕
在无数次“狼来了”的文字游戏之后，内娱的狗仔终于信守诺言爆出了真“顶流”的新闻。
6月26日，有博主爆出“2021年蔡徐坤和C姓女生发生男女关系，导致对方怀孕并逼迫其流产”，桃色丑闻迅速抢占了舆论中心。除此之外，疑似蔡徐坤母亲与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曝光，蔡徐坤母亲怀疑是C女士假孕敲诈，雇佣私家侦探跟踪女方，用针孔摄像头拍摄视频。C女士发现被跟踪后报警，之后双方签署谅解书，谅解书上写的名字是“蔡姓男士”。
随着时间流逝，距离丑闻爆出已经超过48小时，蔡徐坤本人和工作室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，丑闻的可信度似乎上升了几分。
虽然直到目前，事件依然迷雾重重，但对于许多吃瓜群众来说，蔡徐坤从出道成为顶流到如今，他身上的超高人气和商业价值都像是一个迷。如今爆出丑闻，虽然尘埃尚未落定，但作为偶像行业曾经的头部顶流，蔡徐坤的起落沉浮，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见证了行业的兴衰。
元年偶像，一种符号
2018年，《偶像练习生》横空出世，第一次将选秀的造星模式呈现在观众的面前，后来这一年被称为“选秀元年”。与以往歌唱或舞蹈选秀节目不同的是，脱胎自韩国节目《produce101》的选秀模式，是在3个月的节目中通过舞台展示与真人秀，选出人气最高的成员组成“限定团”出道，而结果的话语权完全掌握在粉丝的手中。
对于艺人来说最重要的“成团”，取决于粉丝是否愿意为偶像花钱打投。粉丝花钱越多，排名就越靠前，所以能否在短时间内吸引粉丝，构建起强烈的情感连接，比起所谓的“唱跳实力”更重要。
作为第一个在新模式下诞生的偶像，相比其他背景复杂的选手，以“个人练习生”身份参与节目的蔡徐坤，一定程度上承载了某种“民意”，甚至曾是许多人眼中对抗资本集团的象征符号。
在粉丝的眼中，没有公司庇护的他，需要大家拼命打投，才能成为最终的赢家。成团夜那天，蔡徐坤以惊人的4764万票成功问鼎“C位”，比第二名陈立农的票数多了一倍有余，在粉丝圈子中留下了一段“逆天改命”的传说。
要知道，这4764万票大都来自粉丝的真金白银。所以蔡徐坤可以说是被粉丝用精力和金钱推到了流量顶峰。虽然后来观众才知道，参与选秀的他当时并非没有公司，只是正在合同纠纷中。
无论如何，“养成感”是“101模式”选秀的重要依托，偶像行业里艺人与粉丝之间在经济和情感上都有极强的关联，粉丝的巨大黏性与粉丝圈层之于大众壁垒是同时产生的。
由于断层领先的粉丝流量，与至今看来相对成熟的业务能力，蔡徐坤长期被称为“巨C”，也成为中国本土偶像选秀体系迄今为止最成功的结果。
《偶像练习生》
选秀结束后，2019年上半年，因为被官宣成为NBA的推广大使，蔡徐坤第一次出圈，并因为篮球节目的年轻男性受众的恶搞，留下了“鸡你太美”的网络热梗。此后，因为有人发帖质疑“周杰伦微博数据差演唱会门票很难买”，激起了网友为其打投做数据的热情，于是，此前蝉联微博超话排行榜冠军54周的蔡徐坤，再次引发大众层面的关注。
其中周杰伦演唱会引发怀旧“团建”，是大众对于流量明星不满的一次集中体现，流量明星数据模式的问题也初见端倪。所谓流量明星数据模式，指的是，对于选秀出身的偶像明星来说，因为缺少大众熟知的作品，社交媒体数据就直接反映了明星的“价值”，是商业合作与邀约的重要参考依据，也因此形成各大流量的粉丝之间的畸形数据比拼。
当时，还有一个叫“星援APP”的软件被查，开发者获刑5年，也正是这个软件，制造了“蔡徐坤一条微博转发量过亿”事件。
偶像们的起落与挣扎
2020年，脱胎自《偶像练习生》的《青春有你2》播出，从选男团变成了选女团。蔡徐坤回到节目里担任导师，节目中温柔耐心的形象，相对成熟的唱跳能力，自玩“篮球梗”，都在一定程度扭转了观众对他的负面印象。
此时距离“偶像元年”已经过去两年，选秀偶像这个行业也有了一些新变化。一方面，已经有些名气的选秀偶像们开始参与综艺和参演影视剧，比如蔡徐坤参与了国民综艺《奔跑吧》，范丞丞担任了两季《青春环游记》的常驻嘉宾，并且作为主演出演了网剧《灵域》，黄明昊常驻综艺《密室大逃脱》，王子异出演的网剧《怪你过分美丽》播出，都收获了不错的口碑。
当地时间2023年5月1日，纽约，蔡徐坤镶钻大衣造型亮相2023纽约Met Gala时尚庆典红毯。（图｜视觉中国）
另一方面，作为顶流的蔡徐坤倒是仍然在从事音乐创作。2020年5月他发行了原创单曲《情人》，算是迄今为止，他唯一出圈的代表作。但好景不长，2021年4月，蔡徐坤发行个人专辑《迷》，4个月销售额突破了8000万，专辑预告的11首歌曲，却只上线了5首，有的歌曲甚至连名字都没有，被大众称为“贷款发歌”。
最终，2021年8月，蔡徐坤工作室紧急上线了5首歌曲，并发文道歉，称“剩余1首歌曲将在合适时间与大家见面，敬请期待。”这已经是后话了。
与蔡徐坤专辑上线同时发生的娱乐圈大事，是著名的“倒奶事件”。即，由于选秀节目不能直接卖选票，于是选择与牛奶品牌合作，将选票印在牛奶盒内卖给粉丝，而粉丝为了选票购买了大量的牛奶，无法消化只能雇人倾倒。
倒奶视频爆出后，正在进行的《青春有你3》遭遇停播，“101模式”选秀终结，国家政策层面的清朗运动也全面展开。自那时起，2018年以来兴起的选秀热潮戛然而止，此前通过选秀声名鹊起的偶像们，这几年也天然背负负面舆论的压力，处境尴尬。
这里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是，偶像练习生是以唱跳起家的，但这些年，伴随着短视频兴起，华语乐坛下行，音乐人们通过原创音乐收获关注和认可的可能性越来越小。连那些曾经大火的专业歌手，都需要参与音综和演唱影视剧OST，来重新获得关注。
偶像经济穷途末路
在这个背景下，这几年，作为练习偶像中的头部流量蔡徐坤，也面临着流量下降、曝光减少的问题。虽然5年过去，“鸡你太美”仍然是一些视频博主乐此不疲使用的二创梗，但里面的蔡徐坤，更多是一种符号，而非一个具体的偶像或者歌手了。
在桃色绯闻被曝光之前，蔡徐坤甚至在演唱会中调侃了自己的“背带裤”，这也曾是和“鸡你太美”一样，被蔡徐坤粉丝避之如大雷的标志性符号。但即便如此，大众层面已经不关心了。
流量和曝光下降在商业价值上反映得尤其直接。出道以来，蔡徐坤的个人代言数量曾高达30多个，既有Prada、戴比尔斯珠宝等奢侈品牌，也有百事可乐、燕京啤酒等大众快消品牌，平均每年新增近10个代言品牌。但到了2023年上半年，蔡徐坤新增加的代言品牌只有两个。此外，今年签约到期的康师傅白开水、戴比尔斯、FILA等品牌也没有再续约。
对选秀出身的偶像们来说，要保住流量这块沃土，需要持续的产出，而他们最“正统”的作品应该是唱跳舞台。平台和内容创作者们当然也在努力创造这样的舞台，早在“选秀元年”的2018年，爱奇艺就联合Billboard China推出了《中国音乐公告牌》，后来腾讯视频出品了《炙热的我们》，优酷则拿出了《宇宙打歌中心》。
直到去年，仍然有《朝阳打歌中心》《百分百开麦》《令人心跳的舞台》等节目播出。但遗憾的事，这些节目无一例外都没能打破圈层，触达更广泛观众。这是舞台本身的问题吗？可能并不是。对于小众文化，只要实力足够，好的综艺节目是能助推其文化破壁，就像《这！就是街舞》之于街舞，《声入人心》之于音乐剧。
而打歌节目始终没能出圈，问题正在于，始终没有拿出真正有实力，能够惊艳大众的舞台表演。对于舞台表演的水平判断，可以参照拥有完整偶像体系的韩国。在韩国，练习生从选拔到出道，要从外形身材、唱跳能力、原创能力等等进行全面的训练。培养一个成熟的偶像，少则三、四年，多则七、八年。
而内娱偶像选秀烈火烹油的那几年，选手质量参差不齐，练了三个月就被输送到节目里的艺人比比皆是。最后，“回锅肉”和“抓壮丁”，成了比选秀节目本身更吸引人的话题。这样看来，练习时间两年半的蔡徐坤，在其中已经算资质不错。
说到底，偶像行业在国内发展时间短，从业者急功近利，尚未形成完整模式就被叫停，看似繁荣，不过是空中楼阁。对于大多数选秀偶像来说，参加选秀节目只不过是吸引粉丝、提升人气和流量的途径。
如今他们有的进入综艺节目混出了观众缘，有的涌入横店的各大剧组，试图以自身人气分到演员的一杯羹。但在影视剧领域，流量模式也走入瓶颈，甚至成为舆论场中的原罪。与之相应，从唱跳偶像到演员这条路径也越来越狭窄。人气高如杨超越，出演了多部古偶女主与主流题材中配角，依然未能摆迈过“偶像到演员”的门槛。而目前发展势头最好的虞书欣，原本就是演员出身，经纪公司是手握无数影视资源的老牌公司华策影视。
而更多的人，没有高人气也没有科班背景，影视项目收紧的状况下，只能混迹在小网剧和短剧中，转型做网红，或者直接退圈，回归素人行列。
这样看来，至今手握从高到低不同档次十余个品牌代言的蔡徐坤，本来已经算是行业的余光了，虽然规模缩小，但基数依然庞大的粉丝，支撑起了他的商业价值，也让他可以继续作为唱跳歌手活跃。
日前他在亚洲范围内开启了巡回演唱会，以最高2580元、最低580元开出了近期演唱会的最高票价。戏剧化的一幕是，娱乐圈的“人气风向标”黄牛传出演唱会票价跳水传闻，但从现场视频来看，演唱会确实座无虚席。于是舆论场中形成了“路人围观质疑，粉丝投入狂欢”的现状。
这也说明，直到如今，选秀模式出道的偶像与大众文化之间，仍然存在巨大隔膜，互相都感觉在雾里看花。
其实，作为本土偶像选秀模式下产生的第一个“巨C”，蔡徐坤的身上始终有一种“象征性”，既见证了偶像经济起落的职业生涯，也代表了大众文化对偶像行业的认知。如今，随着桃色新闻的爆出与不断发酵升级，无论其最终如何收场，对大众来说，无疑都是名存实亡的偶像行业最讽刺的尾声余响了。
排版：城子 / 审核：同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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